海波的婚事(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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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、汪安的二十八年

汪安很幸运的继承了彭玉兰的高挑身材和清秀外貌,但也很不幸的没继承到汪治永的头脑。 小学开始,汪安就学不进数学。背五言绝句也会心不在蔫的背错一半。中学上课,一天天的拿刀在桌上刻字,或者端着午饭到河边喂鱼,一喂就是一下午。这样的节奏一直保持到他初二那年。 初二那年永远的改变了汪安人生轨迹:那年,汪治永出车祸死了。家里没了经济支柱,汪安一下子从高富帅变成了屌丝。 汪逸仙有退休金供养着,倒不成问题。只是苦了寡妇彭玉兰,不得不起早贪黑,经营些油盐酱醋的小生意,吃了好些苦。 这样的节奏下,汪安稀里糊涂的上完高中,当然也没有考上大学。 “你在学校里耍朋友?”彭玉兰问汪安。如果是儿子在学校谈恋爱,彭玉兰也是欣慰的,家庭里太缺少一个新成员了。 “没球。”汪安确实不像其它小伙子,一天到晚只知道想女人。他天天在想什么,没有人看得出来。 “那你咋个读不进书嘛。”彭玉兰叹息。 “读个锤子书,有啥用!”汪安满不在乎的说。 “你不好好读书,以后咋个办,我也快老了……” 彭玉兰当然还不算老,不到四十岁的彭玉兰,身材与脸蛋还是一样的标致。只是这些年太辛苦,眼角渐渐爬上了皱纹。 “我要去打工,我去广东。” 彭玉兰又叹气,心里默认了。 粮食收购站已经成了垮台单位,汪安是谋不着差事了。考大学,或者外出打工,农村子弟不外乎这两条出路。 于是汪安就在高三毕业的那个秋天去了广州。 第一年春节回家,汪安找家里要了两千块路费。 第二年春节没有回家,汪安拿存下的钱买了一辆摩托车。 第三年秋天,汪安因为无牌照营运摩托车,在流花车站被交警拦住,没收了车,罚三千块。他找同乡汪道峰借钱赎了车,然后跟家里说自己撞车了,要点医药费。彭玉兰在电话里听到“撞车”两个字,几乎晕过去。好在汪安说已经康复了,没啥大问题,就是欠了些医药费。彭玉兰想要去广州看儿子,但被汪安赶紧劝住了,只是一边抹泪一边汇了五千块过去。 第四年,汪安还是不打算回去。但是家里人已经在给他张逻相亲,他硬着头皮回来了。 姑娘是另一个镇上的,高中毕业就跟镇上理发店做学徒。“这女子学手艺快得很,明年就出师,准备自己开个理发店。”媒人介绍说,“她家里头是没得问题的,有房子。长得也可以,你看嘛。” 汪安回来见了一面,就跑回广州了。 彭玉兰当时问过他几次,“看不上?”汪安黑着脸,不说话。后来,汪安在QQ空间里写道,“脸这么大!腿那么粗!”。 从此,家里张罗的相亲,汪安再也不理会,七年过去,一直单身。 家里人都愁成病了。 汪逸仙和张英兰一天天老了。退休金不算多,但老夫老妻在农村生活,已经足够了。 儿媳彭玉兰表示不打算再嫁,汪逸仙有些意外,心里很不忍,但也默认了。 这些年,汪逸仙经常到镇上茶馆里打纸牌,都是些留守农村的老太爷凑的局。局很小,一天输赢最多十几块钱。张英兰就在家,洗洗衣服,做做饭,喂喂猪,养养鸡。 生活倒也清闲,唯一的心病就是孙子的人生大事。 村里跟汪安同一辈的年轻人,除了三个读完大学,在外谋生的,其它都早已经成家,开枝散叶了。 汪逸仙坐在檐下闷了好久,好像想起什么似的,忽然说,“我走一下汪治军那面。” 张英兰说,“马上就吃饭了。” “我等会回来吃。”汪逸仙踱出有些陈旧的门廊,不回头地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