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深圳当城管的日子(2)
南下广州,是我第一次坐那么久的火车。
我睡不着。什么“离愁别绪”、“前路彷徨”、“辗转反侧”之类倒在其次,主要是下铺的姑娘打鼾太厉害。
两天,我看完了四部小说,听MP3听光了两节电池。小说看完后,毛也不记得。但MP3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歌,倒有一半被我学会了。
在第二节电池衰弱到什么歌都听着像周杰棍的双截轮时,广州终于到了。
一出站我就有一种预感,世界不一样了。我从没想到过七点的早晨居然有这么猛烈的阳光,那么直白,那么耿直,烫得脸疼,转过身,背疼。
从车站出来,拖着箱子的我立即被一堆形形色色的人热情的簇拥住。我以为来到南方听到的第一句话至少是“xin seng,sui ng sui yo bong sou?”结果挺让人失落的:
“老板住宿不?可以上网。”
“靓仔,坐出租不?”
“小伙子,来吃点早餐撒!”
不过他们的热情仍然让我感动——尤其是那一口标准的川普,更让我觉得很亲切。若不是手机在漫游状态,我他妈还以为到成都火车站了。
我苦练一个星期的“点解”“边个”“仆街”“丢你老母”一点用处都没有派上,最后还是用标准的川普同他们展开了会谈。
“一块钱一个?包子啷个楞个贵哟,包的啥子?”
“不打表不给票?你哄瓜娃子嗦!”
摆脱掉这群热情的老乡,我给王强打了个电话,他说,你等着,我马上开车来接你。我说,你不是正上着班么,告诉我地址,我打车过来。他说,那哪行,黑车太多,别被宰了,再说,老板跟我熟,我打个招呼就行。
从小学到初中我和王强一直是同学,关系挺铁的。他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,南下打工去了。算起来,我们已经六年没见过面了。几年下来,听说他挣了不少钱,还找了个外地媳妇。
两个小时后,我终于看到他骑着电驴出现。他满怀歉意的说,车跑半路没电了,冲电耽搁了,对不起哈。
我当然没有放在心上。
去他住处花了三个小时。一半是因为两个人加一只箱子,太重了,电驴飙不起来——我们遗憾的看着一辆又一辆的宝马奔驰超了过去,甚至一辆捷安特都在弯道时把我们别在了后面。另一半原因,是车到中途又没电了。
王强满怀歉意的说,刚才怕你等的急,没充满就赶过来了,前面就有个充电的,这次我们充久点。我说好。
我当然没有放在心上。
中午一点过,我们终于到了一个叫石基的村子。在一米多宽的小巷子里钻了几分钟后,我们来到一个很适合拍民国枪战片的地方。周围楼都两三层的样子,看上去有些年头了。窗户很小,都用铁丝网封的密密麻麻。头顶上凉满了各种姑娘小伙的装备。几条狗迷茫的在走来走去,看我们一眼,又继续迷茫。
他家住二楼,布置的挺简单的,倒也符合我的习惯。他媳妇中午从厂里回来给我们做了一顿饭。四菜一汤整整齐齐的摆在桌上,几瓶啤酒浸在水里凉着。只是我们到的太晚,她等不了,已经去上班了。
我说,你媳妇挺能干嘛,你看这菜炒的,白里透红的。王强笑了,说,我都不稀得说她,炒个萝卜也要加番茄酱,她还觉得好吃的不得了。我暗暗赞道,厉害!
我当然没有放在心上。
屋里没有空调,王强从卧室推出一架大电风扇,一插上电,桌上的筷子飞了一地。
王强边捡筷子边自豪地说,厂里拿的,工业扇,风猛嘎!
真猛!呼呼呼的吹,眼睛都睁不开。我也挺痛快的,拿起瓶子跟他说,来,走一个。
王强说,来,走一个!
......to be continued